第11章 灵霄剑派(第1页)
李玄贞微笑:“我追踪你的痕迹很久了,昨夜你在玉真观外,放过黑玄之时,我就知道,你看上了这青胎,想借它帮你登阶。”“为了稳住黑玄,我故意亮了一剑,然后就在这里,专门等你,也等他!”“你刚才骂我小鬼,还不是折在你的手上,现在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你,顺便说一句,你活了近千年,年龄都活在驴身上呢,这么明显的障眼法都看不见!”血煞的声音已经在减弱,显然那道禁制太厉害。“好深沉的心思,我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但请问一句,你是灵霄山哪一位剑修?”“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灵霄山道长玄贞!”血煞长长叹息了一声:“灵霄山出了一个杰出的人物,以你这等心智,掌教位置未来必定是你,可叹我走错了路,竟然会想用青胎来登阶六境,不过你也别得意,那青胎之中注入了我的魂血,你未必能利用它。”李玄贞,也就是玄贞道长,笑着拍了拍棺材,一掌托了起来。玄青色光网收起,棺盖脱开,玄贞道人甩了进去,淡淡的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慢慢和你的圣婴说吧,希望他不喜欢你的煞气之身,还有,我也好好劝你,记得下辈子别学人做妖鬼,好好地做个普通人吧!”‘砰’的一声,棺盖重新笼罩了上来。血煞望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鬼婴,尖声嘶叫:“不要……!”血煞死了,这个登阶五境的大妖,就这么被算计死了。“孩子,咱们走吧!”玄贞道人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这个五阶的妖鬼,和自己同阶,要不是弄一点手段,不一定能斗过他。“等等,李先生,您刚才在我身体之上拍入的那道暖暖的气息,就是那禁制吧!”“对。我怕鬼物会伤害到你!”“那谢谢道长呢,咱们去哪里?”“去灵霄,我带你入剑宗。”玄贞道人不待杜方答话,祭起了飞剑,这一次,杜方终于看清了褡裢之中,这柄杀鬼如杀猪,斩妖诛邪的利刃。剑身漆黑,无与伦比,可剑身之上,萦绕着一股玄青色气息。这应该就是剑修修出的剑气吧。杜方这样想的时候,玄贞双脚临空踏在剑上,一手托棺,一手带着他,向着夜空中的灵霄山飞去。灵霄山距离青云古村八百余里,直到天色将明之时,杜方才看到那巍峨的山脉,笼罩在晨曦中。巨大的山峰穿破云霄,巍然耸立。在若隐若现的缥缈白云之间,点缀着浩瀚,宏大的青石建筑,一派仙气,氤氲笼罩。这就是仙人所居之地么?杜方痴痴地想着,道长带他进灵霄剑派,明显是想收他做弟子,可经过了前夜,昨夜,各种鬼物的阴险,厮杀,又亲眼看到了黑玄道长的真面目。这等乡民百姓无比尊崇的仙师,也不过和那些邪祟一样。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抵触感。比起修道,他更喜欢自己家中,那种悠闲淡然的时光,帮父亲捡豆子,磨豆腐。做好了晚饭,吹着田垄上温柔的夜风,摸着大黄光滑的毛发,嗅着田间的牛屎草木清香。其实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比之遥远的修真之路,他更眷恋父亲慈父般的爱意,进入道门,就意味着和黑玄道长,玄贞道长一样,整日以这些阴邪鬼族打交道。那样的生活想想就怕。灵霄两个大字,出现在山道之上的时候,杜方忽然踟蹰着停住了脚步。玄贞道人见他不走,愕然道:“怎么呢,孩子,为什么不走呢?”“我……我不上灵霄,我想回家!”玄贞道人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多少人盼都盼不到,你为什么会拒绝做灵霄弟子?”杜方很认真地说:“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我爹,我的大哥,还有大黄……”“没事的,你修剑闲暇之时,可以回家的,灵霄的规矩并没有那么多!”玄贞道人展眼笑道。“不是……”杜方知道道长会错了他的意思:“我不想修道,我想帮我爹磨豆子,我妈死得很早,他一个人很辛苦,我走了没人给他做饭!”“你倒是个孝子!”玄贞道人沉吟,没想到这孩子的心智如此坚定,他的话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决定。“行吧,我送你回家,不过,我有一句话,必须跟你说!”“道长请讲!”“你身上,那东西,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杜方将王二掏了出来,他早已做好了打算:“我听人说,这对于剑修是个好东西,我不走这条路,既然以后用不到,那就送道长您呢!”轻轻将王二放在地上。玄贞道人苦笑道:“你倒是大方,可惜,这种灵物,第一次认主,一辈子不会转移,你送我也没用!”“那就算了!”杜方默默地又揣入了怀中。“咱们走吧!”玄贞道人重新祭起了仙剑,内心知道,自己的劝导,还有灵霄的威望,都影响不到他。这孩子心智太坚定,是个修道的好材料,可惜!快到杜家坎子上时,杜方眼看家乡已经在望,让玄贞放了他下来,默默地跪拜在地:“谢谢道长,以后若有缘,咱们还会相见!”“嗯,有缘,也许会见!”玄贞走出去几步,又回过身,将一个羊皮小人掏了出来,这小人身上画满了各种道纹。“孩子,拿着吧,没事就琢磨琢磨,说不定以后能保你一条性命呢!”杜方立刻认了出来:血煞击穿的那个中年书生,就是从这羊皮小人上幻化出来的,他知道,这是极为尊贵的法器,立刻摇头道:“我不要……道长您护身神物,我不可能要的!”“拿着!”玄贞破天荒的严厉地喝道。杜方一哆嗦,被塞在了怀中。“以后若有麻烦事,上灵霄来找我,报我名号!”杜方跪拜在地,看着玄贞御剑远去,眼眶一热,突然想流泪,这个道人身上,竟然有一丝父亲的影子。他跪拜良久,终于站了起来,回乡的喜悦冲淡了他的伤感,只是出去了不到三天,似乎恍如隔世。杜方感慨地看着远处的杜家坎子牌坊。然后将王二抱了出来,放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皮毛:“二啊,我养了你几年,现在该到分别的时候呢,以后天大地大,你尽管去闯!”王二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样,颇有灵性地盯着杜方。“走吧,为了这个坎子,你必须得走!”杜方走出去几步,耗子灵动的眼睛瞅了几瞅,又跟了上来。“你再不走,我就要踢你呢!”他们走走停停,耗子王二依然跟着杜方。杜方咬着嘴唇,眼睛忽然有点潮湿,他内心实在是舍不得,可这是个灾祸,连玄贞道人那样的人都这么说,可见绝对不会错。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家人,也不能害了亲戚乡邻。杜方将自己舌头咬出了血,内心挣扎了很久,一脚踢在王二身上,大吼道:“滚,我再也不要见你呢!”这一脚踢得王二倒翻出去几个身子。似乎理解了杜方的决绝,终于一步三回头,消失在了林间坎子之上。杜方的眼神怅然地注视着它消失的方向。那是他的朋友,从三岁开始,就养在家中,从一丁点小不拉几,到几乎长到了一斤。杜方默默地抹泪回家。到了门口,眼见熟悉的院子之中,还有那日夜晚打斗过的痕迹,但大部分已经收拾干净。大黄卧在门口,忽然疯狂地犬吠起来,一溜烟跑到了杜方面前,尾巴摇来摇去,不断蹭着他的腰部,显得无比的喜悦。听到狗叫之声,主房之中同时走出来两人。正是他的父亲杜根成,大哥杜川。杜根成脸上先是愕然,再是讶异,最后狂喜,他几个大步子跨了过来,抱起了杜方,声音中无比的喜悦:“方儿,你怎么回来呢,仙师呢,没带你去玉真观么?”“他死了!”杜方轻轻地道。大哥杜川一直在一旁听着,这时蓦然道:“我去请老村正和大爷们过来!”杜根成突然喝住了他:“别去!”“怎么呢?这么大的事,不得跟族人商量么?”杜川愕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忽然会这么严厉。“先把院子门关住!”等杜川关了门,父子三人盘在炕上,杜根成脸色凝重,“方儿,你把事情经过细细说出来,一个细节也别放过!”杜方立刻将那日夜晚,黑玄带他去了冰湖,开棺,钓女尸,打扮成新娘,送进张老头家中成婚,接连遇到各种禁婆,妖藤,黑玄道人被血煞击杀,血煞又被灵霄山玄贞收服,喂了圣婴。后来想让他入灵霄,自己不愿意,送了回来。甚至将耗子王二,丢弃在外也一并细细说了出来。杜川越听越咋舌,插嘴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不上灵霄山,那可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想去修仙的圣地啊!”“我不想修仙,我想陪着大哥和父亲!”杜根成沉稳地听完,随后说:“方儿说得对,咱们是平民百姓之身,不敢奢求那种富贵!”瞪了一眼杜川:“你眼界窄,光听到修真的好处,却不知道,多少修仙者,喂了鬼灵和大妖,只要这一生,平平淡淡的度过,那就是有福之人!”“这方儿回来,迟早还是要见人的呀!”“不急,等观察几天再说,如果没什么意外,那坎子之上就算知道方儿回来,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黑玄仙师已经死了!”杜根成摸了摸杜方清瘦的脸庞,疼惜地道:“这几天饿坏了吧,跟着那些修真者,三天饿九顿!”杜方点头又摇头。杜根成开始收拾豆腐担子:“爹,你去哪里?”“我去镇子之上买点肉,再买几个鸡蛋,你们两个关好门窗,别让人看见!”看着远去的父亲的身影,杜方没来由感觉到一阵难过,喉咙间忽然有点哽咽,他想起了临走时父亲的那句话:‘等学艺有成,就回来看看,爹一直会在这里等你!’这世界之上,只有父亲的爱是真的。他的选择并没有错。此时的大哥杜川拉着他,津津有味地让他叙述,那些阴邪鬼物的神奇之处。杜方随口敷衍。夜色在兄弟二人的闲聊之时,渐渐暗了下来,杜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没回来,就是想多卖点钱,给自己补身子。他如之前一样,去厨房煮了一碗豆子,蒸了两个饼,等着父亲归来同食。夜色渐渐深沉,杜川熬不住,先吃了点东西,就去睡呢。杜方根本睡不着,也没有什么睡意。他茫然地坐在木门坎上,一种大梦归来的疏离感,让他心智成熟了不少。生活虽然贫苦,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淡淡的幸福。夜色已经如此之深,父亲还是没有归来。杜方心中升起害怕的情绪,父亲不会在路上出事吧?念头一升起,看了眼入眠的大哥,立刻披起衣服,走出了门外。他站在门外悬崖边上,望着村子牌坊的来路,父亲的身影依然没有踪迹,杜方无奈地看向远处的漫天星辰。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晴天。刚要转身,星空之下,忽然传来凄厉的剑啸之声。与此同时——在夜空之中,天际苍穹远处,两道淡蓝色的光芒,如同夏日流星,灿烂无比地从夜空划过。杜方拔腿就跑,连门都顾不得关,躲在门后,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出声。那是剑芒的痕迹。在冰湖之上,他和黑玄亲眼看到这样的剑芒掠过长空。这个时候在这里盘旋,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蓝光消失,两个长发白面的修真老者,御剑从空中而下,落在门口。两人眼神茫然。“今日下午,有人说在这里出现过,为什么找了半天,还是不见踪迹?”另外一名老者看着四周的黑暗,“这东西传说了近万年,只有一千四百年前的青华女帝,龙渊的创派祖师拥有过,其他人连它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他在不甘地叹息:“气运之灵,真是有缘人居之,我等福薄,白白等了一整个甲子,哎!人生又有几个六十年!”“再去别处看看,我就不信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