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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狂妻听书晓梦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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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主人可以叫人家宝贝(第1页)

    心里藏着许多事,夜里睡也睡不安稳,第二日,禾晏天不亮就醒来。早晨的训练结束后,她便去找洪山说话。    洪山道:昨日我和石头轮流守了半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禾晏看向石头,石头对她点了点头。    一夜都没动静    没,睡得比我们都死。洪山怀疑的看着禾晏:你是想太多了吧,胡元中这个人,就是个普通猎户,我瞧着说话也没什么不对。家里穷成这样,还挺可怜的。    阿禾哥,他到底有什么不对,你会这样怀疑他小麦奇道。    有什么不对其实说到底,也就是虎口处手腕有红疹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的疑点。只是恰好挑在肖珏出门的这个时候,就让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战场上生死边缘走过太多回,有时候,身体远比脑子更能做出直接的判断。她曾跟过的一名老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寻常人的直觉可能会出错,但我们这种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她沉吟片刻,道:容我再看看。    洪山耸了耸肩,不再追问了。    到了傍晚时分,所有的日训都已结束,禾晏先去沈暮雪的屋子拿了药,再去找胡元中。胡元中一个人呆在屋里,正低头看着一张纸。    禾晏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便立刻将手里的纸藏入怀中。    胡大哥,一个人在屋里干嘛呢禾晏只当没有看见他的动作,笑着问道。    没做什么,胡元中叹了口气,我腿还未好,不能下床,只能呆在屋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禾晏笑眯眯道:你伤的这样重,当然该好好调养一番。    她替胡元中挽起裤腿,蹲下身来上药,昨日里她不曾细看,今日既是带着怀疑而来,看的也就分外仔细。    这猎户两条腿上,全是伤疤,最大的一道大概是被石头划的,深可见骨,也是最严重的。    我听沈姑娘说,胡大哥上山的时候遇到了熊,禾晏随口问道:这个时节还有熊么    白月山的熊,只怕白日里都在冬眠,胡元中能撞上一个,委实不容易。    是啊,胡元中挠了挠头,是我运气不好,没找着狐狸,先遇上了熊。    怎么能说运气不好禾晏摇头,遇到了熊都能全身而退,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听闻熊的眼睛不好使,对气味却极敏锐,胡大哥当时受了伤,满身血迹,这熊都没追上来,胡大哥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并不看胡元中是什么表情,禾晏手上动作未停,一边继续道:胡大哥被埋在雪里,被沈姑娘救出也巧的很。我们凉州卫的新兵,隔三五日才上山一趟,若是胡大哥晚上山一日,或是摔倒的地方不对,只怕现在也不会在凉州卫了。    胡元中愣了愣,点头道:确实,这都多亏沈姑娘。    禾晏微微一笑,将伤药上好,替他将裤腿拉下,将药碗递过去,胡元中接过药碗的时候,禾晏的目光又落在他的手腕处,他将衣裳的袖子拉的长了些,但虎口处仍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片红色。    胡大哥做猎户多少年了    胡元中边喝药边道:七八年了。    一直都在白月山上打猎么    她问的很快,胡元中迟疑一下才道:对。    那过去几年这样的下雪天可有上过白月山    不、不曾。    今年为何又要上了    实在是因为食不果腹。胡元中喝完最后一口汤药,奇怪的看向禾晏:禾兄弟,你问这些做什么    禾晏低头笑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她伸手去接胡元中手中的空碗。    胡元中伸出手。    禾晏的手在伸向胡元中的时候,陡然变了个方向,直劈胡元中面门,胡元中闪避不不及,只慌张侧身而退,禾晏的手劈中了他的胸口,后者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少年却动作并非有半分停顿,直探入胡元中衣襟处,掏出一张纸来。    还给我——胡元中喊道,但因方才禾晏那一掌,如泄气皮球,声音嘶哑难听,半个身子斜躺在塌上,徒劳的朝禾晏伸出手。    这动静太大,惊动了旁边人,周围新兵听闻声响,纷纷跑进来,一进来便见胡元中捂着胸口吐血,禾晏站在塌边,手里拿着一张纸。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胡元中艰难道:他抢我东西……    你抢他什么了新兵问道。    禾晏低头看向手中的黄纸。    黄纸上写着一句诗,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写。    这是什么禾晏蹙眉问他。    胡元中盯着他,怒不可遏,没有说话。    怎么了沈暮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正巧在附近,听闻动静跟了过来,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场景。    禾晏她狐疑的看了看禾晏,又看看捂着胸口的胡元中,走到胡元中身边,讶然问道:怎么伤的更重了又看见胡元中唇边的血迹,谁干的    胡元中瞪着禾晏。    沈暮雪皱眉:禾晏,你做了什么    我就轻轻拍了他一掌。禾晏笑道:大约没掌握好力度。    胡闹!他现在还有伤在身,如何能承的住你一掌    胡元中挣扎着爬起来,朝禾晏伸出一只手,语气犹带怒意:还给我!    禾晏耸了耸肩,将写着情诗的纸还给了他。    这是什么有新兵问:你抢了他什么    沈暮雪也瞧过去,胡元中黯然道:这是我过世妻子所写…….    竟是他亡妻遗物。    禾晏,你拿别人遗物做什么有新兵看不过去,难怪人家这样生气。    我不知道那是遗物,同胡大哥闹着玩而已,禾晏惭愧道:胡大哥不会生我气了吧    胡元中看着禾晏,似是有气难发,最后不得不忍耐下来,道:无事,日后别做这种事了。说罢,又剧烈咳嗽起来,虚弱极了。    沈暮雪见此情景,神情亦不好看,只对禾晏道:罢了,禾晏,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之后胡元中的伤药还是由我来负责。你日后,也不必日日来此。    活像禾晏是惹麻烦的瘟神。    好。禾晏并不生气,笑眯眯的回答,看了一眼胡元中,转身出了门。    甫一跨出屋门,脸上的笑容就散去了。    方才她的确是故意的,人在危急关头,会本能的做出反应。就如当时在凉州城里,丁一试探她究竟是否真的眼盲时一般。倘若胡元中并不像他表面上伤的这样重,自然会出手反击。    但他偏偏没有,硬生生受了禾晏一掌。如果单单仅是这样便也罢了,只是禾晏在发动那一掌时,也特意留了个心眼。    她送给胡元中的那一掌,表面上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力气,胡元中顶多被打的肉疼一下,决计不会出血。毕竟禾晏也不想伤人性命,如果一切都是她多想,胡元中岂不是白白受了一遭罪    问题就出在这里,禾晏对自己力道的把握极有信心,这样毫无杀伤力的一掌,竟然叫胡元中吐血了若不是她自己对自己力道估量错误,就是这人在说谎。    禾晏以为,胡元中在说谎。    至于他怀中那张写着情诗的纸就更奇怪了,一个将亡妻遗物随身携带的人,自然是深情之人,一个深情之人,面对长相美丽的医女,不应该生出别的心思。    禾晏看这一切,好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可惜的是,纵然她满腹狐疑,也无法将此事告知他人。只怕她对别人说方才那一掌是虚晃一枪,别人还以为她是在逃避责任,故意说得轻飘飘的。    这确实有些棘手。    她走着走着,不多时,小麦他们循着过来,见了她先是松了口气,小声道:阿禾哥,他们说你将胡元中打了可是真的    这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怎的全凉州都知道了    真的。    你还在怀疑他洪山皱眉道:你若是怀疑他有问题,有我们帮你盯着,何必打人,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凉州卫的人都说你……说你……他欲言又止。    禾晏问:说我什么    说阿禾哥你恃强凌弱,嚣张跋扈呢。小麦道。    禾晏沉默。br>    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了。    阿禾哥,现在怎么办小麦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要不要同旁人解释一下    不必了。禾晏敛眸道。既然这人将流言散的这样快,就是冲着她来的。解释也是徒劳,比起解释这些无谓传言,她更怀疑胡元中的目的,以及如何才能将此人马脚揭露出来。    你们夜里继续盯着他吧。禾晏道:我且再看看。    小麦和洪山面面相觑,不再说话了。    ……    一连过了几日,都是风平浪静。    凉州卫里,并未发生什么动静。小麦那头日日都帮着禾晏瞧着胡元中,也没发现任何破绽。倒是洪山几人夜里没睡好,第二日训练时顶着眼底的青黑心不在焉,被梁平训了好几回。    至于禾晏,每日都很想亲自去瞧瞧胡元中是个什么情况,能否多弄出些消息。奈何沈暮雪防她跟防贼似的,严令禁止禾晏靠近胡元中,生怕禾晏闹着玩玩将胡元中一个不小心再次打伤。因此几日下来,禾晏连胡元中的边都没摸到一根,更勿用提抓他的破绽。    这天夜里,禾晏独自一人走到演武场。因受了伤,如今的夜训,禾晏改成了三日一次。    肖珏这一去大半月,连个响动也没有。禾晏偷偷问过程鲤素,漳台那头有无消息传来,程鲤素也不知道。原先肖珏在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他这一走,才觉得凉州卫没他不行。否则将此事稍微透露一二给肖珏,以这人的心思,指定就能窥出苗头。如今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委实难办。    她走到弓弩旁边,正想要练练弓弩,听得马道那头似有响动,抬头一看,就见一黑影骑马往白月山头疾驰而去。    眼下深更半夜,怎会有人上山不过这几日接连晴好,山上积雪消融一些,倒比过去几日好走。禾晏有心想要叫人,可演武场离新兵们住的通铺房太远,若是叫人,当就赶不上这人了。    眼见着那人越跑越远,即将消失在山林的黑暗中,禾晏顾不得其他,从马厩里拉出一匹马来,翻身跃上,追上去。    冬日的白月山,泥土都泛着刺骨的寒冷,尤其是积雪消融,马匹踏在上头,极易打滑。前面那人也没打火折子,只就着林间的星光前行。禾晏也看不清楚,跟随而去,一时间竟无法超越过去。    他亦是很懂白月山的地形,专找小路走,几次三番想将禾晏带进沟里。奈何禾晏这些年来,记路记得比旁人要清楚许多,之前争旗走过一次,后来砍柴走过两次,危险的地方早已熟记于心,并不上当,几次三番下来,那人发现禾晏没有上钩,便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而去。    禾晏追的很紧。    她怀疑此人就是胡元中,但胡元中深夜上山所为何事总不能是趁着夜深人静无人之时翻身越岭的回家。    一件事,能看到的太少,就难以推出全景。既推不出全景,也不必浪费时间,直接将源头拽出来,问个清楚就是。    她今日非捉到此人不可。    不走小路,路就宽敞了许多,禾晏驭马追上,距离已经越拉越近,待还有几丈时,直接飞身掠起,半个身子腾向对方的马,那人躲避不及,被禾晏逼得勒马停下,想要逃走,禾晏扑上去,与他交上了手。    她来时走的匆忙,兵器架上只剩了一把铁头棍,禾晏随手拿下,权当好过赤手空拳。此刻夜色下,那人翻身跃起,禾晏这才看清楚,这人脸上蒙着面,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身材倒是和胡元中相仿,只是光线昏暗,难以凭借一双眼睛辨清身份。他站定,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刀锋如弯月,在夜里闪出凛冽的光。    弯刀禾晏心中狂跳。    羌族兵士爱用弯刀,因弯刀割肉方便。不仅能杀人,也能吃肉。这弯刀的厉害,禾晏也曾领教过,她曾见过被这弯刀挥中的战友,血还没流出,头颅先落了地。西羌入侵中原的那些年,统领日达木基最爱做的,就是用弯刀割下俘虏的头颅,串成一串,绑在他的爱马尾巴上,所到之处,令人胆寒。    此刻见到这弯刀,禾晏便知,这人是羌族的手法。    她皱眉:你果真是羌人    那人闻言,怪笑起来,声音嘶哑混沌,你怎么知道    废话少说,禾晏将铁头棍立在地面,盯着他冷道:告诉我,混进凉州卫到底有何目的    嘘——那人伸出食指竖在唇边,道:小声点,免得被人发现了。他见禾晏不言,似是有趣,又道:你打败了我,我便告诉你。    张狂!禾晏斥道,话音落地,身子便直扑那人而去。    铁头棍虽不及弯刀锋利,却胜在质朴坚硬,挥动间让人难以近身。禾晏先前受了伤,如今伤口并未全好,行动间多有束缚,但即便比如,与此人交手,也是不分上下。    蒙面人弯刀用的极好,熟练到令人侧目,下手也是十分狠辣,招招对着禾晏的心口。禾晏被逼的节节后退,恍然间,脚步一停,因停的急促,脚边带起翻起的积雪,她回头一看,身后已是深渊。    被发现了那人笑了一声,道:怎么不上当    因为你的手法实在太蹩脚了。禾晏冷冷道,说罢,铁头棍往地上一顿,身子借着棍子往前一跃,落到了蒙面人身后。她手上动作亦是不停,狠狠朝对方脑袋横劈而下——    但这一棍落空了,那人侧身避开,铁头棍劈在了对方肩上。纵是如此,也足够了,禾晏成日练石锁,力气早已不是刚进凉州卫时的柔弱。换了黄雄那样体格的满汉尚且要吃苦头,还不说此人。    蒙面人被禾晏这一击,痛得低喝一声,手中的弯刀差点握不稳,即使如此,他的右手当也失去力气,暂且不能再挥舞他那把弯刀了。    如何禾晏冷笑。    对方不言,转身往前跑,就是要逃,禾晏眉头一皱,紧随而去,她耐力惊人,体力惊人,又跑的够快,一时间,蒙面人也无法摆脱禾晏。    只要追上此人,扒掉他的面巾,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了。人证物证聚在,大半夜穿成如此模样上山,若真的是胡元中,沈瀚拷打一番,应当能问出他们到底在抽筹谋些什么。    正想着,忽然见前面的人停下来,他朝禾晏吼道:送你个礼物!那把弯刀便朝禾晏心口扔来,禾晏下意识的接住,握住刀柄,但见丛林里,又咕噜噜的滚出一个人。    夜色下,滚出的这个人,竟还穿着凉州卫新兵们红色的劲装。    山路是斜着的长坡,这新兵一路向下滚去,再往下,可就是万丈深渊了。禾晏看着蒙面人嘿嘿一笑,逃往丛林深处,一咬牙,转身去追往下滚落的新兵了。    穿劲装的新兵越滚越快,连一丝呻吟声都未发出,禾晏心中一沉,飞身掠起,横于那长坡中央,将新兵报了个满怀,二人一同往旁侧滚去,须臾,总算是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怀中的身体尚有余温,却一声不吭,禾晏低头看去,借着星光,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    她怔然一刻。    凉州卫数万新兵,她记不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至多有眼熟的,能回忆的起来。这人的脸她记得,之前白月山上争旗,下山路上遇到的胆小鬼王小晗。    几日前还会红着脸与她道谢的少年,如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他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前充满了惊怖,衣裳是红色的,看不出什么,却湿淋淋的贴在身前,禾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满手都是血迹。她颤抖着解开少年的衣衫,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被勾走了一些皮肉,显得有些空洞。    他死在弯刀下。    即便看过再多的生死,每一次重新面对身边人的死亡时,禾晏也不能泰然处之,她闭了闭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怒,低声喃喃:畜生!    他还这样年轻,甚至还未真正的上过战场,就死在白月山荒凉的夜色里,如果不是今夜禾晏追随蒙面人而上,他连死都会悄无声息,只会在第二日的时候,被卫所的兄弟发现少了这么一个人。    少了……这么一个人    为何要将这少年拖至山上杀掉是他撞见了什么所以被灭口,还是另有他因    不对,不对!    禾晏抱着少年的手一紧,中计了!    她刚想到此处,便听得前方窸窸窣窣传来人的声音,有人在喊:有没有看到人啊到底在哪    猛然间,面前的灌木丛被人拂开了,一张新兵的脸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火把,正巧与禾晏对视。    不必想,也知道此刻的画面多狰狞。    她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弯刀尚带血迹,双手亦是血腥,在她手上,一名凉州新兵仰面躺着,死不瞑目,胸前一道血肉模糊的窟窿,触目惊心。    找、找到了!那新兵惶然大叫,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杀人了!禾晏杀人了!    迅速而来的人紧随赶到,禾晏抬起头,就见数十人,包括沈瀚梁平一众教头都过来了。他们盯着禾晏,目光惊疑不定,杜茂喝道:禾晏,你竟然杀人    凶器在她手上,尸体在她脚边,深夜上山,形迹可疑,怎么看,她都像一个居心叵测,杀人灭口的奸细。    这,才是蒙面人送她的真正礼物。